2009年4月1日 星期三

邦交國數目真的是個迷思嗎?

日前薩爾瓦多傳出可能與中建交的消息引起發議論。藍贏的章孝嚴告訴外交部長,如果斷交就要準備下台,綠營人士也以是否斷交驗證馬英九外交路線的成敗。但有趣的是,不管綠營還是藍營在過去都提出過「勿陷入邦交國數字迷思」。認為邦交必須「重質不重量」,所以不能把邦交數目視為重點。但如果這個邏輯成立,為何不分藍綠陣營在出現斷交時,又藉此大做文章呢?

邦交是對一個國家國格承認最實際的例證。我們可能與別國無邦交,但彼此確認對方為國家。例如80年代因為作家魯西迪有一本內容觸及對伊斯蘭教負面描述的書,被當時伊朗領袖柯梅尼下達格殺令,由於魯西迪算是英籍人士(印度裔),英國與伊朗為此斷交。但雙方並未否認彼此為國家。

暫先不論中華民國是個不被國際承認的國家的國際法爭議,維持邦交對現在的台灣有三重意義。第一,正式邦交是台灣國際法理存在的重要證明。第二,由於台灣進入國際組織困難度很高,在這些國際組織的台灣邦交國,往往是協助台灣發聲的唯一管道。第三,當開會過程會產生對台灣有重大影響的結果時,邦交國更成為台灣獲取早期資訊,以及進行場內遊說的重要管道。弔詭的是,號稱打破國家疆界,使主權概念過時的全球化,反而對台灣更凸顯這三點需求。

有人說國家的要件是土地、人民與主權,台灣做為國家的實在性不會因為不承認而失去,因此邦交國數目對台灣的國家資格沒有影響。但試問只有與土耳其建交的北賽浦路斯共和國,在國際上是有效行使主權的國家嗎?去年俄羅斯扶持從喬治亞獨立的阿步哈茲與南奧賽提亞,是不是國際上有效的國家?如果台灣邦交剩下不超過五國,在國際上主張台灣是國家的合理性屆時會趨近於零。台灣到時雖有自我管理,有軍隊、貨幣與選舉,並對來台外國人實質管理,但這與一個割地為王的軍閥在國際的認知上會有何差別呢?邦交國數目真的只是個迷思嗎?

現代國家的一個重要功能,在於國際的交往能力,而是否是一個有效國家,越來越多的判準在於判斷其有無國際行為的功能。這個趨勢在全球化後更為明顯,因為越來越多的議題在全球化時代,是透過主權國家為首的國際合作進行。因此國家地位的國際承認,就成為能否具備國際合作資格的要件。但中華民國/台灣的國際地位問題,往往使我們拿不到入場券,不瞭解發生什麼事,更無法在國際協商時,有發言以捍衛台灣利益的機會。往往屆時要透過邦交國協助取得資料,甚至請這些國家在現場代為提出對台灣有利的發言。

固然美、日、歐等國也可為台灣講話,如美日過去八年在「世界衛生組織」的發言。但這些國家由於有不同的朋友與敵人,利益的計算十分複雜,往往在權量利害下,對台灣的請求表示愛莫能助。相較之下,台灣的邦交國被證明是更可靠的力量。

國際合作不可能搞無本生意,我們不能期待台灣的邦交國為台灣發聲,幫台灣探聽訊息,還在面對中國壓力下,台灣對此合作完全不需任何回饋。如果與尋求非邦交「大國」協助的代價相比,往往與邦交國合作的成本更小。國人普遍對邦交國有「獅子大開口」的刻板印象,認為邦交國就是吃定台灣。但基本上,資金數額其實不是重點,關鍵是有沒有真的朝向雙邊合作,而不是通通進入特定人士的口袋。因此需要過程的透明與監督機制的合理。媒體將邦交國提出需求通通打為勒索,心態並不正確,對邦交國也不公平。

沒有正式關係的美、日等大國對台灣外交的重要性自不待言,但邦交國也有其不可取代性。我們不能希望邦交國為台灣發言,但又把這些國家視為雞肋,更何況邦交國與一堆歐美「口惠實不致」等國相比,受到中國的壓力更為直接。馬政府上台一方面看不起還承認中華民國的邦交國,認為邦交國數目是迷思,但又主張一個在國際不被主流接受的中華民國。這種於法理不合,又不經營邦交,以為只要中國不挖牆角就沒事的心態,已經迫使僅存的朋友一一準備離去,現在所出現台灣國際生機與地位的毀損,根本是自作孽,不能怪別人。請不要用「邦交國數目迷思」做為自己外交失職的辯護理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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